眼前是一处乡下的老屋子。三间低矮的厦子房,半米来高的红砖地基,红砖地基上立着一堵一堵夯打的土墙,雨水侵蚀下土墙越来越矮。一扇红油漆老式简易木门,一面被风雨常年侵蚀有些发黑的木窗格,一层被寒风吹破的劣等窗纸贴在木窗哗哗作响。这是大约十五年前我们老家的屋子。
这一刻,我意识到自己在梦里。
在梦里,我意识到是在做梦以后,发现眼前的风景又变了。仿佛我平常在机房剪辑片子时常用的一个剪辑特技,画面从左至右渐隐渐现,老屋一点点消失,新屋一点点出现。最后,老屋完全消失,眼前留下的是一处钢筋混凝土浇筑成的新屋子。墙体用灰色水泥抹平,贴上白色透亮的瓷砖,嵌上铝合金透明玻璃窗,装上作工讲究的蓝色烤漆防盗门。房子结构也从原来低矮的厦子房变成一层半的楼房。其实算两层,二层层高低一点,当阁楼用。
新屋子很好,却不是我梦中的家。
从二零零二年远离家乡到外地求学,至今已有近十年。大学期间还能每年寒暑假回老家住一个多月,那时老屋还在。后来参加工作,家仍在千里之外,每年只能春节前后回老家一个星期。老家房子翻新后,这些年住在新房子里的时间加起来不足两个月。对老家的感情,很多时候来自生于斯长于斯的老房子,而翻新后的新房子对我来说,相当陌生。每次梦回老家,梦里的都是多年前的老房子。
老屋似乎成为我梦中一个永恒的主题,我在老屋出生、长大,生活了近二十年。老屋的一草一木、一砖一瓦都在我脑海里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。每一堵土墙上的铅笔画,每一处铅笔画旁的裂缝,每一条裂缝中的老鼠窝,那时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。老屋最外面路边的土墙边没有大门,东边有一堵南北走向十几米长的土墙,土墙被雨水侵蚀得沟壑斑驳,墙头长着稀稀拉拉的荒草,墙角照不到阳光的地方雨后经常长出墨绿色的苔藓。
老屋的院子里种着几棵巨大的泡桐,夏天遮阳消暑,阳光从树叶间洒下来,留下斑驳的光点。知了在树上不停地聒噪,从树下经过时不时会被知了的尿撒一脸。秋天风一吹,落叶满地,我常常拿起大扫帚清扫院落。从屋后扫到屋前,扫完的地面干干净净,留下一条条漂亮的扫帚划痕。后来我们家跟叔叔家分家时,这些长势很好的泡桐全部砍伐分掉了。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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