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位选手,女孩,十四岁。她妈妈前六次怀孕,要么流产,要么孩子生下来不久即夭折,直到第七次这个孩子,才磕磕绊绊成长十四年。女儿长到十三四岁,颇为不易,按理说爸爸妈妈应该视为掌上明珠、疼爱有加才对。可是这位妈妈的做法却截然相反。对女儿从小管教很严,从来没有当面表扬过她。女儿在青春叛逆期,每次跟妈妈发生争执,不管是妈妈的错还是她自己的错,都必须向妈妈道歉,不然妈妈可以一直不跟她说话,母女两人就这么一直冷战下去。女儿住校,每次考试没考好、跟妈妈顶嘴之类,都要发短信跟妈妈道歉,但是妈妈从来没有跟她道过一次歉。在跟我们单独聊起女儿时,这位妈妈心里充满愧疚,说她每次收到女儿道歉短信,都会流泪,但是面对女儿时,她是不会说这些的。说起这些,她几度落泪,也让现场的年轻导演们落泪。爱女儿,将她养大也很不容易,却不得不用更加严厉的方式教育她成长。她们家在常德,见面那天,她们早晨六点多从常德出发,坐了四个多小时车,辗转几次、一路询问才来到长沙。为了女儿得到这次锻炼的机会,她不辞劳苦,毫无怨言,对女儿的疼爱,可见一般。而这种爱,却深深地埋在心底,深沉地如同一个父亲。尽管我并不认同这种教育孩子的方式,却愿意试着去理解这种深沉的母爱。
另外一位选手,男孩,十六岁。起初入选30强时我很不喜欢他,觉得一个男孩子,言行举止却充斥着女孩儿的妖娆妩媚,但是觉得他的这种气质倾向是节目一个很好的宣传卖点。那天跟他妈妈单独谈话聊天时,这位妈妈很直接地告诉我们,其实她并不想儿子参加这个活动。她质问道,"你们让他入选,就是想炒作他女孩子的气质吧?作为母亲,我只想保护我的孩子不受伤害,不想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。"我这才意识到,不管在旁人眼中,一个孩子多么怪异,但是在妈妈眼里,他就是一个孩子,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好孩子,是妈妈的乖儿子。于是,我决定摘下自己的有色眼镜,用平常眼光看待他,进而意识到,我要摒弃偏见,用平常心看待来参加节目的每一个孩子。这个男孩在一所重点中学重点班级读高二,平常在学校里,他的这种气质,大概被一些同学甚至老师用异样的眼神、言辞"注目"惯了,来到少年说节目组后,一周相处下来,导演组的很多工作人员都喜欢上了这个自信、张扬、快乐的男孩,大家没觉得他很怪异、另类,大家都是用平和的眼光看待他。在一次彩排结束后开会,他对我们说,我觉得在这里特别好,导演组的哥哥姐姐对我特别好,没有人觉得我跟其他男孩子有什么不同,其他选手也都喜欢我。我能感觉到,他在这里如鱼得水、游刃有余,很放松,很快乐。这种快乐,大概是他平常是学校里所享受不到的。由此我想到,我们平常厌恶一个人、憎恨一个人,如果换一样环境,换一种背景,换一组人群,换一个时空,也许你对这个人就是另外一个截然相反的观感。千万别急于去否定一个人,在你爱他或者恨他之前,先放下先入为主的意识,好好去了解他吧。成年人面对90后的这帮孩子,同样需要先去试着了解他们,用平常心去看待他们,而不是给他们强加一些似是而非的标签。
还有一位选手,女孩,十六岁。我第一次见到她时,在老电视台的会议室,梳得整齐的头发,碎花布裙,肩上斜挎一个绿色的军挎包,正面绣着"为人民服务"几个毛体字——那是她的爸爸托同事去江西井冈山革命圣地旅游时买的。女孩儿很小的时候(大约刚刚懂事)看了一部叫做《恰同学少年》的电视剧,深受感染,从此坚定一个信念,立志成为国家领导人,改变中国。所以她跟周围的所有同龄人都不一样,按她自己的说法,喜欢的歌手是张国荣、徐小凤、陈百强而不是周杰伦;喜欢的电视剧是《恰同学少年》、《永远的忠诚》等主流红色剧而不是《回家的诱惑》;喜欢的书籍是《毛泽东选集》而不是《悲伤逆流成河》。在少年说选手媒体见面会上,她说她一定要成为中国未来的红太阳,赢得媒体记者们一片掌声。面对率真的、理想主义的女儿,尽管她的父母也知道,这样一个天真的孩子,处在这样一个纷乱的时代,要实现她的所谓理想,难度太大了。但是作为父母,他们并没有打破女儿脆弱的梦境,而是一直鼓励她、支持她。对于父母来说,他们不在乎别人认为他们的女儿很傻很天真,不在乎女儿的理想多么荒唐可笑,不在乎女儿为了她所谓的理想将要遭受多少白眼、嘲笑和挫折,不在乎有一天女儿理想破灭她将何去何从,在他们眼里,她就是父母的乖女儿,让她的少年时期多一份赤诚天真,让她在自己虚幻的梦境里多停留一会儿,多好。拥有梦想的孩子,真好。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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